教牧手記(5/9)

抱擁有限的主李敏慧宣教師

        奧運過後就是殘奧的展開,運動員的拼勁成就一幕幕振奮人心的時刻。然而,在華文地區中,卻曾對Paralympics 之譯名有所爭議,台灣選擇以音譯的方式改稱為「帕運」或「帕奧」以對「殘」此一字作刻意迴避。其實過往亦有人提倡將殘疾人士(下稱身障)改稱為身心障礙者,但在香港似乎尚未普及,可能因語言習慣的確不容易改變,但我們又可有意會正是我們的思維影響著我們語言的習慣呢?

        克里默(Deborah B. Creamer)分析過往對身障的思考模式,主要有醫學、道德及社會模式三種:醫學模式從所謂「健全的」人體概念引伸,令人想將損傷盡可能正常化,暗示著身障就是「有問題」而其問題有待解決;道德模式則對身障者加上道德價值,但這些道德價值甚少有身障者個人的參與,通常是被自稱為「正常的」群體所加諸,無論哪一種身障形式程度的人均可能被定義為「受咒詛的」、「不潔淨的」、「不完整的」或「生來有罪的」類別;而社會模式則是以社會結構與態度問題來看待身障者,認為是社會將障礙加諸在他們身上,如大廈設計的梯級成為行動方面的障礙,這模式關注的是社會大眾對少數者的先入為主和偏見。以上三種模式雖然帶出正常與身障之別,但都是從「問題」來自身障者或是來自社會建構的角度來看身障議題,是一種人工化的分類。

        然而,克里默提出以「有限模式」來建構「身障神學」1,其重要性在於拆析(deconstruct)大眾對於何謂「正常」與「身障」的概念,打破一貫由社會建構出來的認知,以眾生皆有其各自有限性作為基礎,讓全人類都能從這角度分享他們各自的、個別的「有限」經歷,以了解「有限」這共同經歷在神學上的意義。她認為人人皆有不同程度、不同形式的「有限」,有限是正常、非意外、流動的(隨時間與經歷改變),甚至看有限為好。人應深探自身的經驗,以免落入將人簡化為主流論述與反論述的二元對立狀況;亦因每人都經歷著不同程度的「有限」,人生便是經驗「有限」的過程;正因每人的有限令每人都不能完全獨立,我們都有依賴他人的經驗,而非只有身障者依賴他人;隨之我們「有限」的經驗便有其正面的特性,如創意、互相依賴所顯出愛及毅力等,這並非要否定其中受苦的感受,但容讓個人反思「有限」是否必然等於「失能(Disabling)」。

        擁抱有限,才能正視因有限所帶來的愁苦,更能謙卑與寬容地看待眾生。正如約翰福音9 章3 節所記,主耶穌對門徒解釋那生來瞎眼的並非要顯出人的罪和缺憾,是要從他身上顯出上帝的作為來,我們個人或是教會整體當如何看待自身和他者的「有限」呢?願主幫助我們擁抱「有限」的生命,信靠那位能超越有限的大能者,好叫我們的生命彰顯上主的作為。

2021年9月5日

1. Creamer, D.B. (2012), Disability Theology. Religion Compass, 6: 339-346. https://doi.org/10.1111/j.1749-8171.2012.00366.x